⬛️⬛️他懂个屁的九缥和野尘

此号缘更

【荼岩】亦老 -07-


这一章乃上一周与这一周的二合一章节,字数8600+,我做到了【喜极而泣
这一章一次性出现了超多伏笔和私设,请提高注意力
我终于一身轻可以去玩了【喂

-07-
神荼的电话是接近天光破晓的时候打过去的,刚好掐准了老年人张天师的起床时间。
张天师接了神荼电话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见到安岩顿时惊为天人:“这这这这……这就是守护神……?”他激动得胡子尖都在颤抖。
虽然他早就听说了K大有个守护神,但一直无缘得见,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明,激动得他想去操场打两圈太极。
“大人好大人好,鄙人姓张,您叫我老……啊不,小张就好!”
“还是老张吧……”
“我没带贡品!”张天师悲愤地喊,“小师叔你好歹也提醒我一下啊!”
两人一神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尴尬对视着,张天师一副恨不得对安岩顶礼膜拜的神情,要不是安岩早有先见之明地隐去了三人的身形,指不定会被多少人围观。
神荼并不想理会张天师的埋怨,双手环胸站在一边,安岩倒是有些感慨又有些尴尬:感慨是因为张天师这反应才真的是见到神的反应,偏偏神荼这个最先知道他身份的家伙到现在居然都一点表示都没有;尴尬是……果然凡人见到神还是太激动了。
但说到底还是,为什么神荼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贡品就不用了,”安岩摆了摆手赶紧道,“先看看那个养灵阵吧。”
“好的!没问题!”老张殷勤地疯狂点头。
神荼看他们俩终于结束了唠唠叨叨,打算干正事了,便主动朝教三走去。
“小师叔!”张天师赶紧一把抓住他,朝他一阵莫名其妙地挤眉弄眼。
神荼:“?”
安岩察觉到他们叔侄之间似乎有事要谈,便道:“我来带路吧。”说罢非常体贴地走到了前面。
“哎呀,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我们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张天师一边说着,一边悄悄附耳神荼道,“小师叔,那个医院里的姑娘快不行了,得再借两团瑞光。”
神荼皱了皱眉,安岩的瑞光上次不小心被吸灵阵吸走了一半,再拿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毕竟瑞光可以说是守护神的象征和信仰之力,对于现在这样信仰衰竭的时代,消耗了一点就少一点,实在是补不过来。
“为什么要小声说?”他问。
张天师瞥了一眼前面安岩的背影,用更小的声音回答道:“我不是怕您在守护神大人面前丢脸吗?我看他挺信任我们的,这事肯定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地位不保啊!”
神荼:“……”
他不置可否地白了张天师一眼,大跨步地朝前走去。
“小师叔!哎呀,小师叔!”张天师急得跳脚。
安岩纳闷地回头,看着神荼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道:“怎么了?”他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说,“是……阵法太难了,解不了了吗?”
“不是不是,还没看呢,这个不好下定论。”张天师赶紧道。
安岩道:“那还是快点走吧。”
“诶!好好好!”张天师捣头如蒜。

为了抹去一整栋教学楼的痕迹,安岩花了很多力量,又是调课表又是修改记忆又是建结界的,总算是把教三的痕迹暂时抹去了。
三人兜转进了教三必去的小路,原本的六层教学楼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花园,花团锦簇却空无一人。
张天师第一次来到这里,不敢乱跑,紧紧地跟在安岩的身后,就见守护神自然地踏入花园之中,不知走了哪关键的几步,周遭的景色一变,他便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教学楼里。
“这是……”张天师愣了愣。
“怎么了?”安岩疑惑地问道。
这一路走来张天师都好像一惊一乍的,不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安岩疑惑地看了神荼一眼,有些怀疑对方喊来的这个外援到底有没有用,神荼面无表情地回望他。
“没事没事。”张天师摆了摆手,“那什么,阵在哪呢?”
“在104。”安岩说完,甩袖一挥,袖间抖出的纷扬金色碎光化作一只金色的鸟儿,张着金色的羽翼轻盈的盘旋在三人头顶,飞过的地方撒下细碎金光。
沐浴在金光下,张天师只觉得神清气爽,晨起的浊气烟消云散,感觉连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他又毫无形象地张大了嘴,看得神荼只觉得没眼看。
“这只鸟会带你们去,同时——”安岩话到一半,没说完,只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金色的飞鸟应声发出一声清啼,猛地伸开了羽翼,直冲上天,穿过天花板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暗了下来,仿佛风云骤然变幻,原本的万里晴空变成了黑云压顶,狂风呼啸,卷起片片落叶,眨眼的功夫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张天师还没从天气骤变中反应过来,整栋教学楼的灯“兹拉”两声,亮了,惨白的灯光照在他震惊的脸上显得颇有几分滑稽可笑。
神荼也被这骤变的气氛猝不及防到了,下意识地伸手唤出了惊蛰严阵以待。
“别紧张啊,”安岩看着他们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尤其是看到神荼的表情,更是心中暗爽,赶紧云淡风轻地道,“我只是改变了一下结界里的天气,不然大白天,她不好出来。”
神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安岩假装没看见。
守护神,在自己的地盘上几乎等同于无所不能,区区改变一下结界里的天气而已,毕竟他可是连一整栋教学楼的痕迹都能抹杀掉啊。
飞鸟归位,还带回来了一个鬼。
“安岩大人!神荼大人!”女鬼刚从墙里钻出来就开始毕恭毕敬地喊人。
一个守护神一个馗道继承人,没在一开始见到她时就把她打得魂飞魄散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更别说这两位大佬还打算帮她。
夏桃是个好姑娘,尽管现在已经变成了近三十年都未能投胎的鬼魂。
当听完安岩解释完当前的种种情况后,她毅然表示要帮他们一起毁掉养灵阵。——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阵没了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不过就算是魂飞魄散她也不会犹豫。但安岩和神荼也表示,自己对阵法没什么研究,得等外援,或许外援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而如今真的“去去就回”的两人带着一个老头子回来了,夏桃顿时明白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外援了。
“夏桃,你带着这位张天师去看看阵吧。”安岩指了指一旁的张天师,说道。
“好的!”女鬼声音非常轻快。
感受到一阵阴寒扑面,张天师赶紧开了天眼,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惨白的脸,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哽在喉咙里,瞪大了眼睛。
一人一鬼这么对视着,张天师大气不敢出一声。
一股鲜血从女鬼的额头上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似乎还混着什么白白的、碎豆腐一样的东西。
因为凑得太近,张天师还能看见对方那个隐藏在头发里的狰狞伤口。
他差点没翻白眼晕过去。
虽说他身经百战,入门馗道也有五六十年了,但是这么靠近鬼还是头一遭,尤其还是眼前这个死得特别惨的。
看她脑袋开瓢的架势,估计是从高处跌落摔死,直接头朝地,脑壳被撞得稀巴烂。
“好了好了,夏桃你赶紧带老张去看看吧。”夏桃死状极惨,如此近距离对视,安岩生怕张天师被夏桃吓得直接急性心梗发作,赶紧出声打断,不然他们真的孤立无援了。
“好的,安岩大人!”夏桃脆生生地应道,对着不知为何赖上了神荼的鸟儿道,“小金!我们走啦!”
安岩无奈地扶额。
夏桃不知为何就喜欢给一些东西起名字,偏偏这名字起得十分简单粗暴:比如先前那只白猫,因为是白的,所以叫小白;而这只他神力化作的鸟儿则被她起名为小金。
张天师知道自己要干活了,拱了拱手,跟着夏桃走了。
“神荼你不去吗?”安岩问。
神荼摇了摇头,不说话,安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突然没话聊了,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安岩快被这沉默搞得要窒息了。
神荼从刚才起就没怎么说话,倒是安岩一直在嘱咐张天师和夏桃小心些,他盯着那只停留在自己肩膀上的鸟儿陷入沉默。如今也依旧盯着自己的肩膀位置,好像那里还站着一只鸟一样。
安岩没想到神荼居然这么喜欢那只鸟,现在巴不得赶紧再弄只出来打断这尴尬的氛围。
安岩快受不了了:“你这么喜欢刚刚那只鸟吗?”
神荼这才难得施舍了他一眼:“没有。”
安岩抓狂了:那你说话啊!这个气氛我要窒息了!
神荼的思绪被安岩打断了一下,便换了一个地方盯——这次换成了自己手上的惊蛰了。
安岩觉得如果惊蛰有意识,可能会被神荼的眼神盯得掉下一层树皮。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安岩抓了抓头发,开始踱步。希望张天师能看出点什么出来,不然他逃了一个上午的统计学却没有一点收获,实在是得不偿失。
“安岩。”
“啊?”安岩一愣,回头看着突然叫住了自己的神荼。
本来他有些不耐烦,可当他看到神荼的眼神时却不知怎么的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神荼的眼神明明一如既往的淡漠,他却从中读出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那个眼神太过深邃,而他不懂。
“五百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他听见神荼这么问道。
安岩奇怪地说:“你傻了吧?五百年前我还没长出来呢。”他突然警惕了起来,“你是想说这个阵法在这里存在了五百年了吗?!”
神荼:“……”
“二货!”他低声骂了一句。
“喂!”安岩怒了。
“手给我。”神荼毫不客气地说,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安岩心头一凛,赶紧把自己的手背了过去,警惕道:“你想干嘛!”
早知道他是这个反应,熟悉他脾性的神荼猛地上前一步,伸出去的手掌化并指,两指如剑,直点安岩眉心!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手,而是眉心。说要看手其实就是虚晃一枪而已。
因为安岩才不会如他的意,他像个叛逆的小孩,让他干什么偏不干什么,只能套路一下了。
安岩被套路得猝不及防,被神荼直直地点中了眉心。
“咚——”
“唔!”
安岩脑中胀痛。
神荼神色一变。
两人齐齐闷哼出声。
像是钟槌撞向了沉寂多年的古钟,悠长沉重的钟声在安岩的脑海中回响,震耳欲聋。钟声如涟漪一般同样传给了神荼,后者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仿佛忍受着极大的威压。
可安岩感受不到,当神荼的手指点中他眉心的瞬间,他眼前一片漆黑。
狂风夹杂着细碎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咆哮,时而化作无数道疾射如箭雨,时而汇聚一气作飓风冲天,可不管狂风如何咆哮翻涌,一道透明的屏障都如罩子般死死得罩着它,而钟声激荡,无数音波在这狭小又广阔的天地中回荡,震得安岩几欲昏厥。
突然眉间一松,钟声骤停,狂风顿息。
“安岩!”
天旋地转,安岩并没有如愿倒下,有人接住了他。
真是的,早干嘛去了……
安岩这般想着,意识被黑暗的潮水吞没。

神荼急了。
他感受到了慌乱,在他记忆中他很少慌乱,但每一次慌乱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安岩!”他再一次唤了怀中那人的名字,可对方仍然紧闭着双眼。
他一把拉开了安岩的衣领,又恨不得把对方的整个上衣脱掉,然后在对方后背琵琶骨的位置,找到了一个丑陋的疤痕。
疤痕几乎从琵琶骨贯穿到尾椎,像一条巨型的蜈蚣趴附在他白净的背上,显得丑陋至极。
神荼深呼吸了好几次,可依旧抑制不住的手抖,抖得他无法再给安岩穿回衣服。
这个疤痕安岩应该不知道,他们不允许他知道,所以也不会让他发现。
他最终还是成功地给安岩穿回了衣服,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感,死死地抱着他,好像要把对方嵌进骨子里。
“你现在只是凡人之躯,根本无能为力。”一个声音响起。
神荼沉默着为安岩把脉,仿佛当那个声音不存在。
“看你们这样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早知如此,千年前又何必立下那个赌约!”见他没有反应,那个声音中带着恼怒,“他不可能输,所以输的只能是你们!”
“神荼大人,你可曾后悔过?”
神荼低着头,帮安岩整理好衣领,静静地看着他,好似保持这这个姿势长达千年。
“不曾。”
这是他第一次回应那个声音。
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叫醒他吧,他们要回来了。”
神荼低头看着安岩,闭上了眼睛,轻轻一拍对方的额,鸿蒙顿开:“安岩,醒了。”

张天师火急火燎地拿着张纸从104里冲出来,就见走廊尽头的两个身影似乎正在对峙,气氛僵硬到隔了大半个走廊他都能感受到。
可他来不及管这么多了,径直冲了过去,身后跟着夏桃:“安岩大人!小师叔!这个阵不简单!”
怎么每个人都是这一句!
安岩十分恼火。
神荼这个狗东西是这句,怎么连你也是这句!
“说!”厌屋及乌的安岩口气十分不好。
“这个阵,并不是纯粹的养灵阵和吸灵阵的结合!它做了一定的改良!吸灵阵负责吸收灵力和魂魄,养灵阵转化这些东西来滋养阵眼——阵眼就是夏桃!”张天师说。
“废话,这我知道!”
“重点来了!我发现这个阵法的作用并不止这些!”张天师没留意安岩的语气不佳,他举我起了手里的纸给他看,继续道,“这是我画的阵图,这整个结合阵,”他用笔把整个阵图圈了起来,引出了一个箭头指向空白处,“还有个引出的作用!”
安岩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有人用阵法滋养夏桃,以求她身上的某样东西反馈给自身!”
“某样东西?什么东西?”安岩看向夏桃,后者也一头雾水:“东西?我都死了还能有什么东西啊……”她自己打量着自己,挠了挠头,发现自己只有血泥和脑浆。
“我示范给您看——我求一团瑞光。”
神荼刷的一声脸就黑了,瞪着张天师,可后者已经陷入了兴奋状态,完全忽视了他。
安岩对自己的瑞光一点节约意识都没有,说给就给。
瑞光一离体就变得无主,极容易被吸灵阵吸走,张天师拿着那团瑞光朝104走了没几步,瑞光便自动被吸灵阵吸了过去。
“看好了!”张天师大喊,“你们看夏桃!”
“这是……!”安岩大惊失色。
夏桃低头震惊地看着自己,她也看见了,就在瑞光消失的瞬间,自己的身上似乎也流着一道金色的光芒,像极了瑞光的颜色。
“这、这是?”夏桃茫然地抬起头,“我的身上有安岩大人的瑞光?”
“不,这不是瑞光。”安岩说,“这团东西如果在神明的身上,它才会叫‘瑞光’,或者‘信仰’,亦或者‘香火’,而在你们、人类或者修道者的身上它叫……”
“功德。”
安岩脸黑了,顿时闭上了嘴不想说话。
“功德?”夏桃更茫然了。
“是的!功德!神明求信仰,凡人求功德,所求的无非是一份利他养己身的好处!”张天师像拿破仑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仔细一看,夏桃的魂体中笼罩着一层十分淡的功德,因为太淡了,所以等瑞光被吸走了,加大了浓度才能看见。我想这层瑞光估计也是她即使死状凄惨又多年未投胎却也没化成厉鬼的原因!”
夏桃睁大了一双茫然的眼睛。
“三十年……不少。”神荼说。
安岩炸了,顾不得自己压根不想理神荼的决心:“对啊!仔细想想,夏桃已经死了快三十年了,可却是一年前墙体出现了裂痕,吸灵阵才开始出来害人。也就是说,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没有吸灵阵吸灵补充,光靠夏桃身上的功德,就撑起了对方二十多年的索取!这个功德应该不小才对!”
“可是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好事啊?”夏桃很茫然,“我死的时候也就二十岁,好像没来得及做什么……”
“如果你没做什么的话,估计就是你的亲人用你的名义在做善事,而且还是大善事,这样天道也会把功德算在你的头上。”张天师说着掏出了手机,“你才死了二十多年,应该还有亲人在世吧?”
夏桃点头:“有的!我有个弟弟!他应该……应该还在。”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指尖,“我死的时候他才十八岁。”
“那今年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嘛。”张天师熟练地打开搜索引擎,“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夏杨。”
张天师:“……”
安岩:“……”
神荼:“……”
空气突然安静,夏桃茫然地看着安静如鸡的三人:“夏杨怎么了吗?”
“我觉得不用查了……”安岩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脑子发晕。
“我觉得还是得查一下……”张天师艰难地在搜索框里输入“夏杨 夏桃”两个名字。
不到两秒,搜索结果跳了出来,一排排地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夏桃死去多年未能离开这栋教学楼,自然不知校园外社会上的变化,所以自然不知,那个在她离世时才高中毕业的弟弟如今已经是个世界五百强企业的CEO了,更不知他耿耿于怀于姐姐身死,以姐姐的名字建立了防自杀基金会,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后来他一直致力于用姐姐的名字做慈善,记者问其原因,他答:
“其实我这个人比较信因果轮回,我用姐姐的名字做这些事,功德便可以算在她的身上,这样的话等她投胎转世,应该就能找到一个好人家,一生平安顺遂。”
即使这只是一个文字新闻,安岩也觉得这篇新闻字里行间功德的金光刺眼。
“那大概明白了。”安岩赶紧让张天师关掉搜索引擎,不然他肯定要嫉妒死了,“我们捋一捋。”
“总的来讲,就是有一个家伙好逸恶劳,布了个阵吸夏桃身上的功德转为己用。毕竟如果想要功德源源不断,夏桃就不能魂飞魄散,也不能化作厉鬼,于是布了吸灵养灵阵来掠夺灵力以滋养她的灵魂。本来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连我这个守护神都察觉不到,但谁料布在墙体里的阵法突然因为墙面裂开暴露,又碰到了一个灵魂比较不牢实的姑娘,一下子被吸走了两魂六魄,顿时就暴露了。”安岩总结道。
张天师点头:“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神荼却气势一凛,死死地握紧了惊蛰。
“等一下!”夏桃理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过来,“我有个地方不明白!您说吸灵阵吸灵以养灵阵养我,那……吸灵阵吸走的东西,是不是在我的身上……?”
“是。”
“那、那那个学妹的魂魄?!”
张天师叹了口气:“她可能救不回来了。”
“!!”
“就像海水溶于淡水,你还能从这一滩水中再度分离出原先的海水和淡水么?”张天师打了个比方,“而且这个阵法的阴狠地方在于,你是最主要的承担者,所以一切的后果,都算在了你的头上。”
“如果那个姑娘因为魂魄消散死去,这条人命你背定了。一命能抵多少功德我不清楚,但就凭你现在被吸得差不多了、残存的功德,我觉得应该抵不过。”张天师摇了摇头,长吁短叹。
“那夏桃会怎样?魂飞魄散?”安岩急忙问。
“呃……”张天师实在是拿不准,“这我实在是不知……不过天道无情也公正无私,既然一方魂散,另一方自然也是魂散……”
那么还是魂飞魄散。
安岩问不下去了,也无需再问了。
一切都已经清楚了。
夏桃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活泼。
突然,她的头发阵阵脱落,脖颈仿佛被巨力折断,就连四肢都折成了扭曲的样子。鲜血从她头顶的伤口和口鼻处蜂拥而出,染红了她身上本就看不清模样了的衣服。
这是她死时的模样。
从高空坠落,折断了颈椎和四肢,因头朝地当场毙命。
尸体被家人运走,埋在墓地,而灵魂却日复一日地束缚在这栋楼里。
她的灵魂在嚎啕大哭。
安岩觉得很难受,愤怒在他心里翻涌,他想把阵法后面的那个人揪出来,把他的灵魂投放到十八层狱火中炙烤万年!
贪、嗔、痴、妄、怨、色、妒、惰八狱定会欢迎这位囚犯!
鬼的哭泣着实不好听,可他们三人却听夏桃哭了很久。
许久之后夏桃似乎哭累了,嗓子沙哑得再也说不出话,只能小声地哽咽着,打着一个又一个的哭嗝。
“别哭了,还没到尽头,也没到魂飞魄散的时候。”安岩又拿出了一团瑞光,被吸灵阵吸走,温润的金光流淌在夏桃的身上,把她的样子变回了最初见面时那个干干净净却还是偶尔流血的姑娘,“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嗯?别哭了。”他故作轻快地说。
夏桃打着嗝,肿着一双眼,说:“我、嗝、我不怕死……魂飞魄散,嗝,我也觉得没什么……嗝,可是,那个学妹怎么办?”她又流下了眼泪,“她是无辜的呀……”
可面前的女鬼也是无辜的啊。
而最不无辜最罪孽深重的那个人却无处可寻。
“会有办法的。”安岩只能这么安慰着她,尽管他也不知道办法在哪里。

“你是神明,神不能轻易对凡人承诺,不然言而无信的代价足够能把你五百年的修为化为乌有!”
这是神荼有史以来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语气严厉。
“关你什么事?”安岩现在对神荼没多少好气可说,“你把老子弄晕这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他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得,只觉得脑子昏沉,好像一片混沌,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人是神荼,这才想起了对方的猛然出手,顿时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不再刺激夏桃,三人赶紧离开了教三,正午的阳光照得人身体暖洋洋的,刚从阴暗的地方出来,接触到阳光才知道阳光有多可贵。
但安岩一门心思地想要夏桃也接触到这份阳光。
“先不讨论医院里的那个,先解决阵法。”安岩敲了敲桌子,“老张,你有办法吗?”
张天师苦着脸:“安岩大人,我虽然看得出阵法玄机,但着实不会破阵……我的师祖,也就是小师叔的师父,是馗道除魔一脉的传人,使用的是‘神荼(shū)’之力,而想要破阵,得找使用‘郁垒(lǜ)’之力的破阵一脉才行。”
“神荼(shū)郁垒(lǜ)?”
“可以说是我们馗道的祖师爷吧。”张天师尽量解释得言简意赅,“两位祖师爷虽为鬼神,但神荼(shū)善除魔,郁垒(lǜ)善破阵,从而成为馗道两脉。”
“行吧,那你知道这个破阵一脉的人在哪吗?”
“破阵一脉已经失传很久了……”
“……”
安岩懵了,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办。
这是他五百年守护神岁月里唯一手足无措的时候。
这时神荼开口了:“换一个想法。”
“小师叔的意思是……?”
“不会破,那便改。”神荼扫了张天师一眼,“然后令其反噬。”
神荼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神荼,依旧语焉不详,但另外两人却懂了。
“不亏是小师叔!”张天师的眼睛亮了,对着神荼就是一阵猛吹,“不过我需要找到布阵的人!”
神荼点了点头,起身,转身离开了食堂。
张天师抽出那张他在教三画成的阵图,神神叨叨地边念着什么边拿铅笔涂涂改改,一副不受他人打扰的模样。
安岩感知到神荼走出了学校,此后他再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他去抓人了吗?他怎么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会布下如此阴狠犀利的阵法,肯定是个狠角色,他一个人能应付吗?
“老张,布阵的人是谁,你知道吗?”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张天师:“不知道,但循着阵法的灵力找就能找到。”
“那……神荼会不会有危险啊?”
头也不抬的张天师很有自信地说:“不会!我师祖说了,小师叔是他见过的最有天分的人!除了师祖,如今谁也打不过他,更何况他手里还有惊蛰!”
安岩想起了神荼手里的那根造型奇怪的桃木剑。
见他似乎还是有些犹疑,张天师赶紧科普道:“惊蛰是我们馗道中的神器,传说是用闰年惊蛰天第一道春雷劈中的一根桃枝制成,本身带着五雷正气,又以千年桃木和万物苏醒之气滋养,有斩万鬼除奸邪的威力,普通寻常人若是心中有龃龉也极容易被正气所伤,只有心存光明投身正道之人方可驾驭。”他神秘兮兮地靠近,小声道,“而且啊,传说惊蛰还有一个来历。”
“什么?”安岩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老张这故事讲得还真是一环扣一环。
“传说惊蛰还是我们祖师爷神荼(shū)的剑哦!”张天师啧啧道,“传说神荼(shū)郁垒(lǜ)镇鬼门关于东海仙山,山上有一颗桃树,枝繁叶茂,覆盖三千里,开花时若云蒸雾绕,化作东方春天第一抹朝霞。两位鬼神镇守的是万鬼,自然容易遭恶鬼怨恨。一日万鬼攻山,神荼(shū)折桃枝败之。——一说那根桃枝就是惊蛰了。”
张天师讲这个故事主要还是想说明惊蛰有多厉害,不料安岩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个斩万鬼的神荼(shū)身上。
“那还是很厉害啊。”安岩感慨。这个神荼(shū)。
“是啊,很厉害的,所以放心好了安岩大人。”张天师说。惊蛰超厉害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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